朝歌,这座历经数百年风雨、见证了大商王朝鼎盛与辉煌的雄城,此刻正笼罩在一片微妙而压抑的气氛之中。
城南,一家不起眼的茶馆二楼临窗雅座。
李善化作一名普通的青衫文士,悠闲地呷着一杯粗涩的茶水,目光却透过窗棂,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下方熙熙攘攘的街市。
表面上看,朝歌依旧是那个车水马龙、商贾云集的繁华都城。鳞次栉比的店铺,叫卖吆喝的小贩,穿着绫罗绸缎的富贵人家,以及行色匆匆的平民百姓,勾勒出一副鲜活的人间烟火图。
然而,以李善如今准圣巅峰的修为与洞察力,却能轻易看穿这层繁华表象下的暗流涌动。
他看到,那些看似忙碌的百姓,眉宇间大多锁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愁苦与茫然。物价飞涨的议论声不绝于耳,夹杂着对连年征伐、沉重徭役的抱怨。
偶尔,还能听到几句关于“为伯邑考建庙”的窃窃私语,语气中充满了不解、荒谬,甚至是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。
街面上巡逻的甲士数量明显增多,但他们大多眼神涣散,步伐沉重,身上的盔甲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,显得有些破败,那股属于百战精锐的铁血煞气,早已荡然无存。
偶有华贵的马车驶过,车帘掀起处,露出的达官贵人面孔,虽极力维持着威严与雍容,但眉眼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忧虑,却也逃不过李善的观察。
李善放下茶杯,轻轻摇了摇头。
他抬眼望向朝歌上空,运转神通。
只见那代表着大商国运的玄鸟图腾,虽然依旧盘踞在城池上空,散发着余威,但其光芒已然黯淡了许多,周身更是缠绕着丝丝缕缕不祥的黑气,仿佛随时都会溃散。而在其旁侧,一股锐利、充满生机的白色气运正在悄然滋长,虽尚显弱小,却充满了勃勃生机与不可阻挡的势头。
“气数将尽,回天乏术啊。”李善心中暗叹。
尤其是那为早已死去的西岐质子伯邑考建庙的旨意,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!这纣王,当真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,竟会做出如此自毁根基、动摇国本的荒唐事来。
“不过……”李善收回目光,重新端起茶杯,眼神恢复了平静与淡然,“人间王朝更迭,兴衰自有定数,此乃人道轮回,与我截教何干?与我李善,又有何干?”
他此番化身前来朝歌,并非想要插手这凡间俗事,更没有扶持大商,或是相助西岐的想法。他来此,不过是想要亲身感受一下这量劫中心的风起云涌,观察一下各方势力的动向,尤其是阐教和西方教,看看他们是否会针对截教,或者针对自己这座“碍眼”的分阵,做出什么新的举动。
“吾之要务,乃是守护金鳌岛,护佑截教万千弟子安然度过此劫。至于这人间帝王的宝座由谁来坐,这天下最终归属于谁……呵呵,随他去吧。”
李善嘴角勾起一抹超然的笑意,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芸芸众生,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,冷眼旁观着这即将上演的,波澜壮阔却又残酷无比的人间大戏。
……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西岐大营,中军帐内,气氛却与李善的悠闲截然相反,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。
“荒唐!简直是荒唐透顶!”
姜子牙一掌狠狠拍在帅案之上,气得浑身发抖,花白的胡须根根倒竖,如同被激怒的雄狮。
“为伯邑考建庙?!还要举国之力,为其重塑金身,日夜供奉香火?!”
“这纣王!这昏君!他……他究竟是疯了,还是彻底昏聩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?!”
姜子牙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有些嘶哑。他戎马半生,辅佐文王、武王,励精图治,为的就是推翻这暴虐无道的殷商王朝,解救万民于水火。